编者按 今年7月，国务院发布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更好服务市场主体的实施意见》明确，2020年底前基本实现增值税专用发票电子化。8月4日，国家税务总局等六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优化企业开办服务的通知》，提出推进电子发票应用。本期《治理之道》邀请财税专家，结合基层实践，探讨如何推进电子发票应用，不断提升数字化治理水平。
发票电子化需依托新规划新管理新技术
强化顶层设计、部门协同，通过新规划、新管理、新技术，最终全面实现发票电子化、无纸化。
近年来，税务部门一直探索推进发票电子化，并不断取得新突破、新进展。今年3月，财政部与国家档案局联合发布了《关于规范电子会计凭证报销入账归档的通知》（财会〔2020〕6号），明确了电子会计凭证的范围、法律效力以及如何电子化入账归档。今年4月1日，国家税务总局扩大电子发票试行范围。这些举措为加速发票电子化提供了历史机遇，也提出了新的挑战，急需强化顶层设计、部门协同，通过新规划、新管理、新技术最终全面实现发票电子化、无纸化。
发票电子化迎来了历史机遇
财会〔2020〕6号文为电子发票入账归档提供了制度依据。根据财会〔2020〕6号文件，除法律和行政法规另有规定外，同时满足下列条件的，单位可以仅使用电子会计凭证进行报销入账归档：一是接收的电子会计凭证经查验合法、真实；二是电子会计凭证的传输、存储安全、可靠，对电子会计凭证的任何篡改能够及时被发现；三是使用的会计核算系统能够准确、完整、有效接收和读取电子会计凭证及其元数据，能够按照国家统一的会计制度完成会计核算业务，能够按照国家档案行政管理部门规定格式输出电子会计凭证及其元数据，设定了经办、审核、审批等必要的审签程序，且能有效防止电子会计凭证重复入账；四是电子会计凭证的归档及管理符合《会计档案管理办法》（财政部 国家档案局第79号令）等要求。
财会〔2020〕6号文件的出台，让原先困扰电子发票入账归档的法律依据及操作规范问题迎刃而解，朝着发票无纸化迈出了重要一步。
税务总局加快扩大电子发票试行范围。2013年6月27日，我国内地首张电子发票在京东商城开出。之后，电子发票试点进入多维扩张阶段，在行业方面，从电商、零售到金融保险，再到电信行业；在地域方面，从首批8个试点城市扩展到全国各地；在企业方面，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使用电子发票的行列。今年4月1日起，税务总局扩大电子发票试行范围，加快增值税专用发票电子化进程。目前，税务部门已在北京、上海、重庆、广州开通电子发票公共服务平台（优化版），新办纳税人可免费领取税务发放的UKey，直接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和普通发票。
税务总局扩大电子发票试行范围，表明发票电子化将步入总体规划、加速发展的快车道。
发票电子化面临的挑战
目前非网民规模仍然庞大，这是推行发票电子化的最大挑战之一。今年4月28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非网民规模为4.96亿。使用技能缺乏、文化程度限制和年龄因素是非网民不上网的主要原因。
发票电子化后的无纸化仍然面临挑战。电子发票推行后曾出现开票虽易、入账却难的痛点，绝大多数单位依然要求电子发票打印后才能入账报销，部分已经实现电子发票入账存档的企业财务人员因担心发票重复报销的风险，对所有电子发票归档后还会再打印保存一份，以备查验。不能满足条件的小微企业、个体户等，仍然需要纸质打印报销入账归档，有的小微企业、个体户甚至还在用手工记账。因此，“电子发票+纸质发票”模式仍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电子发票重复入账和电子发票真伪查验的问题给财务会计人员带来困扰。电子发票可以重复打印，甚至还可以PS篡改金额等信息，这使得在电子发票入账的时候既要先查验发票的真伪，又要防止同一张发票打印多次重复入账的问题，给财务会计人员带来了困扰。区块链电子发票能够较好地杜绝该类问题，但是目前普及率比较低。2018年8月，深圳市开出了全国第一张区块链电子发票。2020年，杭州、广州、昆明、北京的多个民生领域开始加快推广区块链电子发票，但是使用行业范围较窄，例如北京市只是选取了部分纳税人的停车类通用发票、景点公园门票启动推广。全面推行区块链电子发票，必然要打破原有电子发票应用系统的利益格局，普及的道路比较艰难，需要强有力的顶层设计和强有力的推进普及。
全面推进发票电子化的建议
制定电子发票战略发展规划，兼顾短期与长期。应制定电子发票指导纲要，对电子发票推广应用作出短期、长期部署安排。统筹好发票电子化进度和社会接受度，根据国家信息化发展进度，逐步推行发票电子化、无纸化。建议成立国家电子发票应用协调领导小组，主要职责包括对电子发票制度进行顶层设计；对电子发票推广应用进行指导，协调各有关部委的进度安排；制定各项重大决策，出台全国性电子发票配套政策等。
充分利用新兴技术手段，比如财务云托管服务，协助解决小微企业、个体户电子发票开具难、报销难问题，为电子发票全面推行铺平道路。近年来，阿里、金蝶、浪潮等一些企业推出财务云托管服务。对于报销、审核、开票、结算、税务服务等业务，无论身处何地，用户只要在相关系统中提出需求，财务共享服务中心就可以提供相关信息和服务。税务部门可设立一定门槛，选择资质比较好的财务云托管平台，通过一定的激励手段，推动他们为小微企业提供财务云托管服务；同时，可借鉴“购买防伪税控设备以及服务费可以全额抵扣增值税”的做法，采取一定的优惠措施，鼓励小微企业购买使用税务部门认可的财务云托管服务。
推行区块链电子发票，解决电子发票一票多开、重复报销等问题，使发票电子化与无纸化同时实现。区块链技术保证了电子发票的真实性、唯一性和溯源性，可杜绝发票虚开、一票多开等违法犯罪问题。目前，区块链电子发票仍处于试点阶段，从试点开始推行到全国范围，至少应包括技术方案试点、过渡和全国推广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试点阶段，主要任务是对技术方案进行验证，通过典型行业，在可控范围内进行实验性验证，为推广奠定业务和技术基础。第二阶段：兼容过渡阶段，主要任务是解决试点与非试点区域的衔接问题，打通非区块链发票和区块链发票的使用流程。第三阶段：全国落地阶段，将试点地区经验推广至全国，最终实现发票电子化、无纸化的目标。（作者系国家税务总局税收科学研究所研究员）
电子发票是税收治理的有力工具
电子发票的推广应用，使得个人和企业的发票管理更加便利，企业和税务部门数字化发展更加深入。电子发票不仅是一项技术创新，也是数字经济时代推进税收治理现代化的有力工具。
回顾增值税发票电子化进程，可以看出，这是不断加强税收管理、优化纳税服务的过程，也是一个税收治理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过程。尤其是自2015年12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以来，发票电子化取得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成绩，推进了税收治理现代化。
促进企业和政府部门数字化发展
电子发票开始试点后，迅速发展成为各行各业普遍接受的日常应用。笔者从京东、百望、滴滴等我国主要电子发票企业组成的“互联网+财税”联盟调研得知，2019年电子发票开票量预计超过50亿张，具有相当的规模。现在，电子发票适用行业从初期重点推广的电商、电信、快递和公用事业等，发展到了国民经济几乎所有行业。
多方参与的电子发票开放式平台初步形成。从2015年的“税控+第三方平台”电子发票平台，到2019年底增值税电子发票公共服务平台推出，税务管理部门、第三方税务服务平台、互联网企业平台和大企业等多方参与的发票管理合作模式初步形成。并且，围绕电子发票平台，延伸出丰富多彩的增值税务和财务管理应用，个人和企业的发票管理更加便利，企业和税务部门数字化发展更加深入。
引领政府部门创新。深圳、广东、福建和云南等地税务部门结合区块链技术，开展区块链发票创新，推动财政、交通等领域票据的电子化。目前，财政电子票据、通行费电子票据已在全国各地推广和实施，为国内外政府部门的数字化转型提供了中国税务的创新样本。
为税收治理现代化提供感性认识样本
电子发票已经不仅是一项技术创新，更是税收治理现代化的特征性工具，是推进税收治理现代化的成功范例。
电子发票是数字经济时代税收治理现代化的特征性工具。正如生产工具是社会发展阶段的核心特征一样，电子发票在经济生活中广泛存在，是数字经济时代信息管税理念的工具载体，是税收治理现代化在治理工具层面的特征。以电子发票为治理工具，在有效管理与便于遵从之间取得了双赢的均衡，为推进税收治理现代化，甚至于国家治理现代化，提供了扎实的治理基础。
电子发票的推广应用，体现了税收治理现代化过程中治理理念、治理制度、治理技术的统一协调。在治理理念方面，电子发票体现了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发展理念要求。在制度层面，推动了增值税管理制度的完善，尤其是适应了营改增、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深化增值税改革等一系列改革的要求。在技术层面，充分应用了一代又一代的新兴信息技术。可以说，电子发票的推广应用实现了道、术、器等多层面的统一协调，以小见大，从微观到宏观，扎实推动税收治理现代化目标的实现。
电子发票的推广应用，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优秀税务实践。运用电子发票，不仅有效提高税务管理效率，而且为纳税人提供广泛的、具有科技感、有温度的服务。电子发票在电商、交通、餐饮、住宿、快递等接地气的大众应用中，产生积极的效应，受到广大纳税人的欢迎。这一成绩的取得，使得国家治理现代化以人民为中心的目标，在税务领域有了具体的、感性认识样本。
更好地适应新时期税收治理需要
为了更好地适应新时期税收治理的需要，电子发票应在以下方面进一步完善：
去掉最后“一张纸”，推动营商环境改善。目前，电子发票使用全链条电子化衔接仍不顺畅，未能完全实现无纸化。最后“一张纸”的存在，给使用者带来不便。在电子发票的进一步发展中，应畅通电子发票使用的每个环节，使其真正实现电子化、无纸化，进一步推动营商环境的改善。此外，下一步数字税务发展规划中，税务部门应优化电子发票管理平台系统功能，尽量在发票管理中“隐身”，将如发票版式的个性化设计等主动权更多地还给企业。
实施鼓励电子发票发展的政策和管理措施。应从制度上扫清电子发票推行的障碍，实施鼓励电子发票发展的政策和管理措施。在运用技术手段加大对不法行为监控力度的同时，探索可行的经济激励机制，鼓励企业和行业组织加入打击发票领域不法行为的行列，让更多市场主体参与维护诚信纳税环境。
推动政府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以电子发票为抓手，从业务流程和数据分析等多个层面，推动政府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发挥好电子发票链接产业链上下游、供需两侧、政企双方的作用，推动数字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为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贡献税收力量。（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金融与财税电子化研究所执行所长）
从雄安新区看电子发票融入智慧城市建设
基于电子发票提供的交易信息，发挥税务数据的中心轴线作用，可以进一步整合和有效利用散布于各部门的数据，从而将智能税务融入雄安新区智慧城市建设。
国家税务总局河北雄安新区税务局最近将推行电子发票作为智能税务建设的切入点，积极推动雄安新区建设税收现代化创新高地，深度融入雄安新区智慧城市建设。笔者从雄安新区的实践，探讨税收治理在深化“放管服”改革、创新税收征管模式、智能化社会治理等方面面临的挑战。
推行电子发票是全面优化营商环境的重要举措
发票是市场主体经营交易行为的基本凭证。长期以来，在“以票控税”管理模式下，税务部门围绕发票建立了一整套以“事前管控”为特征的管理流程，取得了明显的防控逃骗税风险效果。但是，纸质发票对税务部门印制、核发、检验都提出了很高的管理要求，增加了纳税人领用、开具、保管等使用成本，不利于提高经济效率。
电子发票是信息时代发票形态及服务管理方式变革的新产物，是储存于信息系统的交易电子记录。大力推行电子发票，使纳税人申领、开具、交接、查验发票等都通过税务部门统一的电子发票管理系统在互联网上进行，让发票开具更快捷、查询更方便。这既可以简化税务部门发票管理流程，省去发票印制等管理成本，也可以改善纳税人办税体验，不再为领用发票的奔波之苦所累，进一步提高纳税人满意度。可以说，推行电子发票，是纳税服务从政府供给导向转变为群众需求导向，从“线下跑”转变为“网上办”的重要举措，起到了优化营商环境的作用，有利于“放管服”改革向纵深推进，并且为深入推进税收治理现代化创造了良好的技术条件。
推行电子发票是推进税收治理现代化的基本要求
互联网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基础设施，大数据已成为广受重视的生产要素和战略资源，云计算已成为广泛应用的公共平台。当前，雄安新区已转入大规模实质性建设阶段，外地企业、施工单位纷纷进驻，呈现出塔吊林立、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雄安新区全域推行电子发票，正逢其时。
电子发票的推广应用将增强税务部门获取涉税信息的能力，从电子发票等单项办税业务开始，逐步汇聚纳税服务、税源管理的各项业务。在雄安新区智能城市大脑构架下，雄安新区税务局全力打造以信息化为支撑、以规范化为保障、以人性化为内涵的数字化、智能化纳税服务，有利于引导和促进纳税人、缴费人自愿遵从。
推行电子发票是提高社会治理水平的重要支撑
推行电子发票是税收治理体系的组成部分，也是社会治理体系的重要依托。基于电子发票提供的交易信息，发挥税务数据的中心轴线作用，可以进一步将散布于各部门的信息数据作系统整合和有效利用，从而将智能税务融入雄安新区智慧城市建设。可以从整体上挖掘各类政务、民生和社会信息的资源价值，使其成为助力雄安新区建设的新一代生产要素和重要战略资源。这有利于将信息技术广泛渗透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管理和生产生活全过程，以智能化推进城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对于建设高质量高水平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城市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作者系国家税务总局河北雄安新区税务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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